【曦瑶】如果蓝大把瑶瑶救出观音庙（八）-容和

“没想到你还惦记着这画。”

见金光瑶如此珍重，蓝曦臣心潮涌动，有些他自己还没觉出的甜蜜。这种甜蜜就好像是一杯加了糖的清水，糖沉聚在杯底没有化开，喝到最后，那甜才漫上了唇舌，越喝越甜——当然泽芜君没喝过这么低级的糖水就是了。

刚心热了片刻，忽地又自己泼了自己一盆冷水——阿瑶不会是要把这画还给自己吧？

思及此，他的心又重重地坠落下去。

自经历了那次死别，他自认承受能力已经高了不少，只要阿瑶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，他对自己怎样都可以接受。

但现在他发现，还是不行。能接受不代表没感觉。就像现在，金光瑶一句话，就是对他的宣判。

其实他连那么一点点的失落和委屈，都承受不了。

经历两世，他深知有些话若不及时表明，就再不能让对方知晓的道理。张口便道：“阿瑶不会是想把这画还予二哥吧？”

金光瑶愕然了一瞬，然而不等他接话，蓝曦臣捂着胸口，眉头紧蹙，深深俯身下去，似是心痛难耐。

便是西子捧心，也美不过这画面了。

“二哥如今年纪大了，经不起打击。阿瑶可莫要伤我的心。”

金光瑶被蓝涣这番举动惊得目瞪口呆。

本来蓝曦臣说“没想到你还惦记这画”的时候，他本要接一句“二哥所赠之物，自是不能忘的”，不想转折太快。

金光瑶哭笑不得，但想到蓝曦臣也许是想起了他归还玉令之事，又有些心酸。

“如此珍品，既给了我，二哥是知道我的，便是二哥往回要，我也不给了。” 金光瑶笑吟吟道，神色语气中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狡黠。

说着，还配合地替他抚了抚胸口：“我当时走的时候，这画就是带着的。后来我来了云深不知处，画应当是和这些东西一起被随行的人收起来了。这才给了金凌金令，让他取来。”

手掌虚虚挨到蓝曦臣胸前那片衣襟，柔软的触感，隔着层层布料些微感到一点体温，令他心尖一颤。

过去那些年，他与蓝曦臣肢体接触有无数次。自兰陵那同一屋檐下，到射日之征的袍泽之谊，再到金麟台上那风光无限的岁月，他们一同夜猎，闲暇时携手同游。直到东窗事发，他一无所有，浑身是伤，狼狈不堪地缩进蓝曦臣的怀里……挨挨蹭蹭是再寻常不过的事，然而每一次触碰到蓝曦臣，都令他心旌摇曳。

他忍不住又下了点猛料：“再说，二哥怎的就年纪大了？修仙之人何需计较年岁。‘万里归来颜愈少’，说的就是二哥了。”

这不是他第一次奉承蓝曦臣的容貌，但是在蓝曦臣听来，已是隔世了。

如今与故人隔世相见，故人笑称自己丝毫未变。

是否可以认为那生死相隔从未有过。

蓝曦臣被他哄的露出笑颜：“那就借阿瑶吉言了。”

顿了顿，他又担忧道：“但这里面还有你私密之物，被旁人经手，以后会不会有麻烦？”

金光瑶坐回原位：“放心，我当时带的都是我的亲信。何况只是交予他们携带保管，没有金令，他们打不开任何物品。”

被金凌知道身份之后，金光瑶的那些旧部都自请离开了金家。

金凌也许现在不会杀他们，甚至如果有金光瑶的吩咐，他们还可以保护金凌。但金凌总能慢慢地掌控金家，等金凌再大一些，他们就会非常鸡肋了——到底是别人留下的人，哪有自己培植起来的可靠？何况当日在观音庙，已有许多双眼睛看见过他们，他们在金家早已人厌狗憎，旁人极有可能给这个羽翼未丰的小宗主施压除掉他们。光说江澄，那必然是建议金凌斩草除根的。离开了金家，也许还有一线生机。

“嗯，” 蓝曦臣点点头：“那就好。”

金光瑶静静看了他一会，轻声问道：“二哥，你不问我吗？”

蓝曦臣心头一紧：“问什么？”

金光瑶道：“你怕有东西被人翻出，说明你认为我会有不能见人的东西，你为什么不问我，我藏了些什么，当时又要带走什么？”

“江宗主和魏公子他们，明理暗里说我瞒了许多事，而你给他们的解决方案却是按下这些事不要发生，说明你认可他们的怀疑，但你却没有向我求证。”

“这些天虽然我封闭在这里，但大概也猜得到外面关于我的事沸沸扬扬，”说到这他小心地看了蓝曦臣一眼：“我不信你一点都没有听到。可你没有问我，如果说在观音庙你是急着救我，那我如今受你看管，你也必然是要审问我的。但你并没有。”

蓝曦臣沉默了一会，摇摇头道：“问不问，有何区别？反正我是一定会护着你的。”

话说到这里，金光瑶本也该顺坡下了。但这一次，他不打算让蓝曦臣逃避。

他不确定蓝曦臣到底知道多少，但事情总有瞒不住的一天，强闯芳菲殿、玉令失效、观音庙刀剑相向就是再好不过的前车之鉴。

虽说后来蓝曦臣改变了主意救了他，可同时也把他困在了这里。他素来优柔寡断，如果再给他来点猛料，他又会做出怎样的决断？

金光瑶不依不饶地问：“你不敢问，便是真的怀疑我了。与其待你日后发现，救的真是一个不堪的人再后悔，不如现在就清清楚楚地做出决定。”

其实看见蓝曦臣为他退让，他心里也是很难受的。他从来都舍不得让蓝曦臣有一丁点儿的为难。以前瞒着蓝曦臣，就是不愿逼得他在道义和与自己的情义之间做出取舍。